2012年6月7日星期四

落髮

過去幾天,朋友見到我突然改變另一種髮型有些不解,也不太相信我會作出這樣的舉動。
那天回返母校,禿頭站在學生面前,感覺好多目光向我投射過來,個個在暗笑,雖然沒說,但我知道他們在笑甚麼。

有朋友說,新髮型差點讓他認不出是我,簡直換了個形象。後來朋友知道我是參加癌症兒童籌款慈善落髮活動後,則敬佩我勇敢加入這項善舉。

說真的,朋友怎麼看又怎麼說,我毫不以為意,總覺得不就是剃掉所有頭髮,成為光頭一族嗎?沒甚麼大不了,更談不上所謂的勇敢。

朋友當初邀約一起落髮為癌症兒童募款,我未經思索就答應下來,從未擔心將後的形象及家人會否反對,覺得若能為患病中的兒童籌到一些經費何樂而不為?

向來對自己的頭髮,不如一般青年那樣重視,更不會追求所謂的時髦,離開學校步入社會後,頭髮也 從之前的濃厚,逐漸轉為稀疏,特別是額頭部分。每次上理髮店,理髮師都笑我一次比一次稀少,家人曾建議尋求有效管道,讓它恢復以往的濃密,惟我始終無動於 衷,當時在想,只要身體健康,即使禿頭也沒甚麼大礙。

好友抗癌化療過程中出現的禿頭現象,震撼我的人生,促使我毅然決定參加癌症兒童籌款慈善落髮活動。她從原本有一頭褐色秀麗的頭髮,瞬間變成光禿禿模樣,讓人深深體會和瞭解健康的重要。

她去年獲悉患癌,先後進行電療與化療兩種療程,前者對身體帶來的變化影響不大,惟進行化療後頭髮就逐日掉落,當完成首次化療不久,她就告訴我頭髮似乎已掉光。

無人不曉這是治療過程所產生的變化,但對於一名女子面對身體如此變化的殘酷現實,難免有些難以接受。那段日子,我常鼓勵她不要把太在意頭髮,只要化療能換回健康,頭髮還是會重新長出來。

有天傍晚我去探望她,她帶著光禿禿的頭顱站在門口,相識幾十年,這還是首次看到她另一種模樣。我不驚訝,也告訴她沒有頭髮依然那麼好看,仍散發另一種氣質與美麗,畢竟美麗與氣質,不一定要通過頭髮展現。還好,化療過程她將禿頭問題置身度外,勇敢面對和踏出每一步。

自己不後悔把頭髮剃光,也曾告訴她,我們將和無數病患者站在一起,不讓他們孤單抗戰病魔。
落髮前自己總在揣測落髮後的樣子,抵達現場,看到不少女性也為慈善與癌症兒童未來生命剪去心愛頭髮時,除了不斷為她們這種勇氣與付出拍掌鼓勵,好幾次激動到眼淚差點掉下來。

我帶著興奮感覺走到台上,陪伴自己數十年的頭髮,就這樣隨理髮師熟練理髮技巧,如落葉般掉落滿地。

還是那句,我不會憐惜自己的頭髮,若與那些生活在痛苦中的癌症兒童生命相比,它不算甚麼。我也不會擔心自己成為光頭的樣子,因為頭髮不是生命的全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