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一道夕陽剛從天際那邊落下,一塊宛如天網的黑布漸漸覆蓋大地每個角落,萬家燈火初明;夜,不遲不早,如常在這時靜悄悄來臨。
昏暗中,看到母親熟悉的身影朝我迫近,臉色有些慌張,她不待走到我面前,就迫不及待提高聲量告訴我“你堂嫂從下午2時進入森林,現在還沒出來。”
我轉身望向牆上時鐘,剛好是晚上7時,下方的日曆顯示今天是農曆七月十九,中元節剛過四天。
堂哥一家人與我們關係密切,逢年過節都會互贈禮品,大小事故也即時通報。我駕車與父母三人飛馳趕去約15分鐘車程的堂哥家,抵達時家裡只剩下伯母一人,其他已進入森林搜尋,鄰居和好幾位人民警衛團員也陸續抵達,各自手持照明燈,邊呼喊,邊走向黑兮兮森林。
自認沒膽識在夜間進入不熟悉的森林,所以呆在家裡聽伯母娓娓道來事件經過。
原來堂嫂當天下午一如既往在家後面園地幹活,以往都是在太陽下山前回家,但今天已過該回家時間,卻不見人影。兩位堂哥即時到處尋找,惟踏遍數十英畝園地,叢林穿梭數小時還不見踪影。
時間分秒而過,仍音訊全無,人人在踹則會不會失足掉入河流、湖泊或被野獸攻擊以致昏迷,否則怎麼可能這麼多人的呼喚都沒回應。
人們的焦慮,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增加,這時兩名搜尋青年慌張從森林走出來,沒看到堂嫂結果也就不言而喻。後來他們通過對講機不斷呼籲仍在森林內的搜尋人員,須急速離開,我才發現情況有些不妙。
他們說,森林內太詭異了,似乎有些“東西”圍繞著他們,進入森林時,路原本是乾燥的,出來已是沼澤泥,有種越陷越深的感覺。
另一位則說,走過竹林就會雞皮疙瘩,推測堂嫂應該在那,只是彼此無法看到對方。
時間迫近晚上8時,堂嫂失踪足足6小時,警衛團員也束手無策,惟有請來一位懂得扶乩的中年男子,尋求他通過另一種管道搜尋。
對方向堂哥詢問一些情況後,就與幾名隨從交談,我不知道談話內容,惟發現他獨自走到陰暗處。沒多久他告訴身邊人,“有人”在他耳邊說,“已放人,正在走出森林路上”
8時15分,手持巴冷刀、臉頰被刮傷,看似非常疲憊與狼狽的堂嫂,果然蹣跚朝著聚集在家門前的人群走來,頓時大家如釋重負。
看到這麼多人,堂嫂知道是為她而來,她心有餘悸說,自己迷了路,知道大夥在搜尋也聽到呼叫聲,但就是沒有回應的能力。
她追溯事發時,原本是走在回家路上,但怎麼走都走不到,還走到林內一個大湖邊,任憑意識怎麼清醒,始終走不出方向一直在湖邊兜圈。
夜幕漸漸垂下,林內可見度越來越低,手上沒有任何照明,心裡開始發毛,自己也不敢在林內久留,只好毫無方向一直往前走。走在黑暗林間如瞎子摸象,不知被倒下的樹木和藤絆倒多少次。
說也詭異,不知走了多久,每走不遠就有如螢火蟲般的火焰出現,有水的地方會特別顯著,似乎提醒說“跟我走….這裡有水要小心”,堂嫂就這樣走出森林。
人雖然平安回來,卻留下許多弔詭的想像空間,許多發生在這個月的事,未必能解釋也太不可思議,諸如現代聊齋。
(星洲日報:8月30日-情懷大地)